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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6/28 17:50:00

作者丨林樾陈龙周世玲

编辑丨卢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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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直以来,人们对于新冠疫情的认知是割裂的。有人认为这就是一场可以自愈的“大号流感”,无需过度紧张,也有人认为老人孩子依然脆弱,种种见诸报道的后遗症也令人恐惧。

新冠疫情以来,经历不同毒株,不同时期的感染者,康复后到底状况如何?

我们找到6位-年被感染的新冠康复者,有人在疫情之初感染了原始毒株,一度生命垂危,还因此失去家人;有人一家六口感染德尔塔株后,大人发起高烧,每天要趴16个小时治疗,小孩却精力旺盛,在医院跳上跳下;也有人在感染了奥密克戎株后,感觉症状“比之前感冒还要轻”,在家隔离自愈。

后遗症方面,早期的感染者提到,出院后会嗅觉丧失、健忘等,持续时间在半年以上,甚至“比我爷爷都健忘”,还有人影响了生殖系统,对异性失去兴趣。但奥密克戎流行后,这些后遗症逐渐变为咳嗽、疲劳,短时间就可消失,甚至没有任何后遗症。

从他们的讲述中,三年来,随着疫苗的普及,以及病毒的持续变异,感染后的症状越来越轻,康复的时间越来越短,对感染本身的态度也越来越平和。

一位受访者的抗原自测显示为阳性(受访者供图)

康复近三年,后遗症好像没什么可怕的

王望珍62岁湖北武汉退休人员感染原始毒株

当初我哥哥是重症,他在年12月20号感染的,我1医院看病时接触他感染的。

当时没有被传染的概念,到年1月4日的时候,我觉得不舒服,有一点低烧,医院替他料理事情了。医院做CT,发现肺部有感染,因为我的肺一贯没什么问题,就意识到是不是被传染了。

当时新冠肺炎还叫不明肺炎,我很老实跟医生说,我接触了不明肺炎,要被感染的话,肯定是被病毒感染了。那时候如果不主动说,没有谁会意识到我得的是这个病。

医院的医生都很紧张这个事情,他们把我弄到病房,是一个很老旧的房子里面,一层楼就我一个人,别的病人全都转到别的地方去了。他们进来时都是全副武装,从头到脚穿了几层的隔离服。

我刚开始只是比较乏力,没有味觉嗅觉,连高烧都没有,是很轻的症状。医院治疗时,用的都是对重症病人的方法,我身体垮得很快。

医院,打了两三天很小剂量的激素,然后输血,吃口服药,护士必须看你吃下去才走,吃了大概一个星期。医院发的论文,才知道吃的是抗艾滋口服药克力芝。

当时我们是比较早的一批感染者,治疗的时候没有方法,什么药都上,用的方法比较激进,对身体的摧残比较厉害,身体各方面机能出院时指标都是很糟糕的。

我们出院的标准是,有味觉了,能吃饭了,就让你出院。等到生理指标回升后,我在1月24日出院。

出院半个月后,我的手臂开始隐隐地疼,后来越来越厉害,疼得不能睡觉。刚开始是肩部疼,顺着上臂往下走,后来指尖都疼,怎么疼形容不出来,我现在总结是因为气血不足。

因为疼痛,我想找地方看病,只要拍片子,医生就不让我走,觉得肺部有感染。我只能说我是康复者,他们才放我回家。

当时没有要求隔离,也没有核酸。你一说是康复者,就是拒绝,医院不收这种病人。我看病时不吭声,就跟医生说我身上疼,想缓解一下。

医院,气血补上来,自己又辅助运动、加强营养,疼痛感减轻了,直至恢复正常。

年,一位受访者隔离所在的方舱。疫情期间,这一做法最早始于年2月的武汉。

出院将近一年,我的嗅觉才恢复。医生告诉我,别人一般半年以后就恢复嗅觉了,我当时还没恢复。我觉得我那时候身体状况比较差,所以恢复比较慢。

记忆力也明显变差了。过去我的记忆力很好,得这个病以后,我的自信心完全被打击了,但现在我又感觉比当初忘性很大的时候有所改善。

我已经60多了,到这个年龄,就是没得过新冠的人,身体各方面机能也都向老年人发展了,所以身体不好到底是年龄大还是新冠影响,我也说不清楚。

我从金银潭出院时,他们给了我一个出院小结,有出院时身体各个指标的数据,我一直还保存着。

每年12月左右,医院会通知我们去做复检。每年我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有好转,好多已恢复正常值,没恢复的那些也越来越好。照常说我年龄越来越大,应该是指标越来越差,但是这些指标反而变好了。

年初我康复到现在快三年了,对于新冠,我觉得好像没什么影响。

我现在总结就是当时的新冠病毒攻击性比较强,但是如果扛过来以后,它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,后遗症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。你自身的基础抵抗力免疫力足够强大的话,这个东西真的跟感冒一样,没有什么。

不过我哥哥的女婿当时比较严重,他最后一次拍片时,肺部已经纤维化了,这是不可逆的。他今年应该是50岁,走路时间长了就喘不上气。

出院后我的生活没有受到影响,因为我家里人比较少,跟别人接触也不多。

有时候别人把感染者当怪物一样看待,我心里也知道,所以有意识地少跟别人接触,少受伤害。

我得新冠以后也没瞒着这个消息,一开始还逢人就说,想告诉大家得了这个病不是太可怕,消除恐惧心理。但有些人就把你当一个病毒,那我就离他们远一点,该怎么做怎么做,内心强大就行了。

当时这个病是我哥哥传染给我的,我侄女觉得很愧疚,她爸死了,我也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,她就表示歉意。我说我怎么会怪你,当时谁也不知道这个病会传染,如果知道我也会注意防范,戴上口罩。再说得这场病也是我命中注定的,我觉得是福不是祸,是祸逃不过,没想去埋怨别人。

感染德尔塔后,健忘可能比我爷爷还厉害

孙晖7岁陕西西安工程公司职员感染德尔塔

我在西安市雁塔区一家公司上班。年12月17日,傍晚下班后我回家,过完周末,公司所在的科技园区就因为有病例出现而封楼了。此后多天,从西安流调信息可以看出,科技园是一个重要的疫情传播链源头和暴发点。

12月21日,我开始出现发烧、头痛、眼痛、腹泻、咽痛等症状,当时以为是感冒。没想到22日凌晨,公司领导打电话通知有同事确诊,让我“赶紧收拾好东西”。早上起来,我口鼻出血了,才基本确定自己感染了。

当时,我家里住了6口人,我、妻子、丈母娘、小舅子,还有我们4岁的儿子、1岁两个月的女儿。我很怕传染给家人,就自己睡在小房间里。

但我几次催促,社区一直不来接我去隔离。直到24日上午,防疫人员上门,把我妻子、岳母、小舅子、两个孩子都接走了,当晚通知我妻子确诊。我自己直到26日下午4点才接到阳性通知,晚上医院。

年12月25日凌晨,孙晖妻子确诊阳性后,医院。

在家那几天,我每天都测量体温,最高一次8.9℃。症状主要是头痛、眼睛痛、咳嗽、腹泻。26日在隔离酒店,吃饭还吐了。总之越来越严重,身体很虚弱。左右胸骨、肺很疼,也可能是一直咳嗽造成的。

医院,我穿着防护服坐在床上,喘了十几口气,才把鞋套脱下来。我可是身高将近1米8、体重斤,又高又壮的人啊。

后来我有一天接到一个坏消息:28日小舅子确诊,29日儿子确诊,0日丈母娘、女儿确诊。一家6口全部阳性了。

我们当时感染的病毒是德尔塔毒株,国际研究数据的病死率是5%,比武汉时期的原始毒株要低得多,但比后来的奥密克戎要高得多。我一开始的那些症状,都符合德尔塔毒株的基本特征。

我属于普通型感染病例,这里最主要的治疗方式就是“趴着”。我同病房的两个病友轻一些,一天趴12个小时,我重一些,趴16个小时。医生说,这是因为病毒最开始感染的可能是表面,肺里有积液,如果躺着,病毒会往里面渗,转成重症。

一开始我觉得呼吸困难,发烧到9.5℃。人体正常的血氧值在94%-%,我当时的血氧只有86%。布洛芬、安宫牛黄丸、感冒灵吃了之后,可以退烧,但药效退了,体温又会上升。我咳嗽严重,就吃强力枇杷胶囊。

后来退烧了,人就没那么难受了。

住院治疗14天,两三天做一次CT,看看肺部的病变情况。后面每隔一天测咽拭子、鼻拭子,如果转阴,医院住14天,每天检测直到CT值达标为止。最后,再到隔离酒店观察14天。

回到家那天,是年的正月十五。

相比起来,儿童症状很轻微。我4岁的儿子当时跟我们在同一病区,他没有任何症状,跟正常小孩一样,每天精力旺盛,跳上跳下,把我们折腾得不行。

我感觉德尔塔株明显是有后遗症的。一开始回家后,我和我妻子都出现了嗅觉不灵敏的现象,但很快恢复了。

月初,我去西安市精神卫生中心检查了一下,医生说我的脑电波明显放缓,多巴胺之也比正常值差了一点,这会让人不容易快乐。所以我的诊断书结果显示:“焦虑抑郁状态”。

今年月出院后,孙晖在精神卫生中心被诊断为:焦虑抑郁状态(受访者供图)

更严重的是健忘。我现在健忘,可能比我爷爷还厉害。比如办公室里那些很熟悉的同事,我经常盯着对方的脸,想不起来人家的名字。

我是学工科出身,有时候要出去跟人谈项目、签合同,需要一些谈话和谈判技巧。比如谈话说完一句,后面三句肯定要提前想好,但现在有时候就会卡壳,忘了要说什么了。当然,健忘的也是一些小的细节,整体的工作我还是没耽误的。总之,我就感觉脑子现在不那么灵光了。

我媳妇、丈母娘也有类似情况。比如我丈母娘才50岁,她去买菜,到了菜市场,推着小车来回转几圈,忘了要买啥菜了。

另外一个比较严重的,是对生殖系统的影响。

今年月我们园区开复工前的疫情防控讲座时,有个专家就说“新冠影响生育”,当时我还没有太在意。但后来我发现,我对异性提不起兴趣了。别说街上的美女了,我和我媳妇之间的性趣也比以前少了很多。

不光是我,我们办公室另外两个小伙子,一个24岁,一个27岁,也是感染过新冠的。去年他们急着找对象,用我们陕西话说,就是“烧得慌”,人家一说有姑娘,他们两眼放光,肯定要去参加。但是今年他们对姑娘也都不感兴趣了,有人说什么局有美女,他们也不想去了,宁愿下了班去撸串喝啤酒。

我已有两个孩子了,倒还没什么,但我很担心我的孩子将来生育会受到影响。这个还没有定论,但值得注意。

比起后遗症,更需关心情绪和心理健康

万倩倩5岁上海建筑设计感染奥密克戎

我是上海人,独居在徐汇区,就是最初的传染源华亭宾馆所在的区。

因为从小就有哮喘病,知道自己肺部的保护力更薄弱,我一直特别注意防护。每天都对家里多次消毒,取菜、取外卖时也都戴手套、认真消毒。

4月4日,我的抗原检测显示阳性,6日核酸结果确认阳性,9医院。医生说,我属于“强阳”,就是比较严重的阳性,我理解就是病毒载量较多。

一开始我有点哮喘发作,然后才出现新冠的症状,一开始是发热,然后是乏力、全身酸痛、喉咙剧痛。

大家都知道,今年4月上海流行的奥密克戎毒株,跟后来的版本还不一样,症状相对要重一些(注:据报道,上海4月流行奥密克戎BA.2,广州11月流行奥密克戎BA.5.2,传播力更强)。那时大家还想着年武汉的时候,觉得新冠病毒会损伤肺部,有致命性,治疗还要插管治疗的措施,所以还是比较警惕和担心的。

我们那个方舱住了人左右,各种各样的人都有。这个奥密克戎株有一个特点,就是我们那批方舱里的人在转阴前,都经过一段长时间的咳嗽,方舱里一直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咳嗽声。

治疗手段主要是服用一些连花清瘟之类的清热解毒药,以及抗生素、消炎药。由于支援我们方舱的是一支山东来的医疗队,他们提供的还有一些山东产的中成药,其它就没什么医学干预措施了。

年4月,方舱治疗期间,万倩倩使用的药物(受访者供图)

大部分人一般在7天后就转阴回家了。我见过最快的一个小伙子,天就转阴出舱了。但因为我是强阳,症状比较严重一些,所以待的时间最长,14天后CT值达标,才获准回到社区,其间一直在线上工作。

回家之后的一段时间,我担心复阳,但最终并没有。

基本上,奥密克戎引起的感染就类似感冒,主要症状是咳嗽和嗓子疼,属于上呼吸道的一些明显症状。为了不让父母担心,我至今没有告诉他们我曾经感染过,知道了也是徒增焦虑。

康复后,我也担心新冠病史给肺部留下了什么后果,医院拍了个片子。我从小生病,所以看得懂肺片,上面除了少许因炎症造成的灶影之外,没什么痕迹。诊断结果是“左肺下叶少许纤维灶”,这与我感染前的检查结果一样。我让一个关系好的医生帮我看了一下,他也说没任何问题。

出舱回家后的两个月里,我和一些朋友时常感到一丝倦意。但理性看待,这些倦意,是因为大家无法出门,缺少运动、体质下降引起的。后来我们可以出门呼吸空气,恢复健身,我再和朋友出去爬山,身体一点异样也没有,倦意也就没有了。

除此之外,感染新冠对于我没有任何的后遗症。那个方舱里,多数都是我们一个社区的居民。我认识的感染者中,从16岁的到同龄人,从四五十岁到70岁的都有。大半年过去了,我问了很多人,包括70岁的老人,大家也都没有什么后遗症的感觉。

上海春天的这次疫情,有60万人感染,感染率为1/9,是非常高的,极少量的死者都是有基础病叠加因素。后来几个月,再看到别的城市暴发疫情时,我感觉如果是群居的生活方式,确实需要一些管控措施,但只需要把感染者快速隔离就行,身边的人就没必要,更没必要一个人感染就封楼封小区。

现在奥密克戎已经减轻到这个程度,比起后遗症,更需要关心的是一些人的情绪和心理健康问题。

“成为阳性没那么恐怖”

奚溪26岁河南护士感染奥密克戎

医院做护士,千防万防,最后还是感染了。

今年“十一”国庆节的最后两天,我所在的城市再次被新冠肺炎疫情侵扰。医院突然开会,说要抽一批人去外地支援。

当时我父母非常不想让我去,我虽然不是党员,但作为医护工作者,这时不能退缩,就自愿报名了。报名时,医院没说去多久、是否有补助,只说多收拾些衣服。

我是10月8医院的,和几个同事被分到了几十公里外的一个县级市,到隔离阳性病例或密接人员的地方提供医疗服务。

除了工作地点和宾馆,我们不许去其他任何地方。每天上班时间也没准儿,有时6小时,有时8小时,有时白天去,有时凌晨走,还是挺辛苦的。

在县级市没待多久,我们突然接到通知,要去多公里外的地级市支援,这次我被分到只接触阳性病例的方舱里。

为了不被感染,我们除了穿好防护服,结束时还要被消毒液“洗澡”,会有人拿着消杀器具,对着我们喷洒好一会儿,那种味道,一辈子都不想闻了。

而且气温越来越低,我们住的宾馆却不让开空调,因此,我经常被冻得浑身发抖,洗个衣服也总干不了。

父母非常担心我,经常要和我视频,以确定我是安全的,我也尽量保护自己,可不知道什么原因,我最终还是被感染了。

11月9日早上起床后,我觉得嗓子很干,中午去做了个核酸,后来结果显示呈阳性。这个情况被逐级上报后,领导让我待在宾馆房间里,不要乱走,也不再安排工作。

当天白天,我除了嗓子干以外,没什么其他症状。但下午六七点后,我开始轻微头痛,晚上九点多发烧,体温7.7℃。我赶快吃了退烧药,体温就恢复正常了。

由于我阳性了,上面必须安排我住进方舱。10日晚上进舱后,我才发现,另外两个同事也阳了,我们还开玩笑是“三阳开泰”。

年11月,护士奚溪被隔离的方舱(受访者供图)

其实,在方舱里,除了做核酸,我们也没怎么接受其他治疗,每天就是躺在床上睡觉、刷剧。只是不能洗澡,心里还是挺烦的。

刚进方舱时,我没感到有什么症状。不过,11日时,我的咽喉开始发干,12日咳嗽、有痰、头痛。喝了布洛芬口服液后,除了偶尔咳嗽,其他什么症状都没了。

我在方舱住到第五天时,核酸转阴,11月16日,我被送回酒店。

我总共在方舱待了6天。那几天,由于害怕父母担心,我不敢告诉他们实情,视频时我只对着自己的脸,不让他们看到方舱环境。

尽管我核酸转阴了,可由于还咳嗽,医院不让我上班,也不让回家,只让在宾馆等着。为了痊愈,随后十几天里,我陆续服了连花清瘟、肺力咳口服液、甘草片、阿比多尔、氨溴索口服液,症状一天天见好,11月27日,咳嗽完全消失。

你要问我,这个病到底有什么症状,于我而言,除了说话多后偶尔喉咙痒、咳嗽外,其他没有任何不适。不过,每个人状况不一样,我另一个阳性的同事,就高烧了天,浑身无力。总体来说,没那么恐怖,大家在方舱里的情绪也比较稳定。

领导知道我没症状后,马上开始安排工作,11月28日,我又上岗了。但他们怕我二次感染,不让我进入方舱,而是做些外围工作,每天消杀地面,打扫地面,擦桌子,擦穿戴间的架子、箱子、镜子、垃圾桶、消毒机,还得打扫洗手间,补充穿戴间的物品,给每位出舱的工作人员喷洒酒精,每天仍得工作6-8个小时。

现在天气越来越冷,但我所服务的方舱既没空调,也没暖气、电热毯,非常冷,根本不利于康复,实在难熬。

好想家呀,我10月出来时还是秋天,现在冬天了还没回家。现在的我,特别想晒太阳,因为出了方舱就回宾馆,很难见到阳光,我的脸都有些浮肿了。

原本,我以为要在这里过元旦了,但12月4日突然接到通知,让我们5日返回,其他住进方舱的阳性人员,也陆续离开了。此刻是5日上午10点,我们坐上了返回的大巴车,然后回去居家隔离5天,一切恢复正常。

“我不怕疫情,怕心理伤害”

卞春秋50岁河北保定农民工感染奥密克戎

我大约从20来岁,就开始跟着别人干工地了,日子虽紧紧巴巴,但基本过得去。这三年能找到的活不多,即便有人找,也是东一天、西一天,很难连续干上几个月。

今年11月日,在别人的介绍下,我和一个老乡,从保定到河北另个城市的房地产工地上打短工。当时说好的工资是每天50元,我想在过年前赶紧挣些钱。

我们平时住在工地附近小区内,一个多平米的复式房子里。去时屋里已有20来个民工了,大家睡上下铺,客厅、房间都有人。平时,我们从这里到工地两点一线,接触不到其他人。而且我们都打了针疫苗,现在很多工地招工时,都要看接种记录。

但不幸运的是,我们到了这儿后,就赶上当地疫情,11月4日、5日只干了两天,小区就不让出门了,一封就是6天半。

解封后我们又开工了,可没几天又封控了,从此一直没能上工。我们觉得很无聊,想回家,可小区保安说“绝对不行”。我们只好继续下楼做核酸,上楼睡大觉。

到了11月28日上午,突然有防疫人员打来电话,说我参加的10人混管出现了核酸异常。其他十几个工友也接到了电话。

我们难以置信,赶紧拿出抗原检测试剂盒自测。当时大家都只显示一条杠,阴性,谁都不觉得会出问题。

后来,防疫人员通知我们去做单管核酸。大约过了一天,对方来电说我们结果是阳性,也就是说,我们感染了,但我们都没啥症状。

听到这个消息,我们感到震惊,谁也不知道怎么感染的。因为我们除了去排队做核酸,哪里也去不了。

一个房间出了十几个阳性,这肯定是大事了。很快有人通知我们要去方舱,说那里条件好,还有四菜一汤。

说来也奇怪,都说新冠肺炎很恐怖、传染性强,可和我们同住的工友,有几个人一直阴性,始终未被感染。

至于症状,我自己的感受就是上火,有一点点嗓子痒,既没头疼,也没咳嗽流鼻涕,比之前感冒还要轻。其他工友,也没见有多严重。

隔离期间,没人来送药、送食物、搞消杀。我就吃些三黄片、板蓝根和感冒冲剂什么的,也吃了一次连花清瘟,可我对这个药过敏,就没再往下吃了。现在我除了上火,一点症状都没有。

卞春秋工友的出舱证明

阳性对我而言,并没什么感觉,能出去干活,或者回家才是最重要的。

但我还不敢告诉家里的老人,也不敢和村里人说,我担心自己回去被歧视,毕竟,之前大家接收到有关疫情的信息,都是非常恐怖的。我不怕疫情,怕心理伤害。

被排挤歧视特别委屈

阿勇42岁上海电商公司主管

我们附近的菜市场应该是一个暴发点。今年月28日,大家都到菜市场囤菜。因为周边很多人已经感染,我没敢到处跑,只去了菜场。

我记得很清楚,月0日晚上我开始发热,被子都湿透了,跟重感冒一样,浑身酸痛,没有食欲,嘴里面全都是苦的味道,流鼻涕,喉咙有刺痛的感觉。

0日发热那天特别难过,1日就自己退热了,也没吃药,就像感冒一样。发热症状持续不到两天,剩下的就是有点流鼻涕、喉咙刺痛,再就是轻微的咳嗽。

4月2日晚上8点多,疾控中心打电话说我确诊了,是无症状感染。我搜了很多资料,知道有症状感染是肺部感染,无症状是上呼吸道感染,没有那么可怕,不需要打针吃药可以自愈。

但无症状感染不是一点症状没有,我以上说的几种症状,每个人可能都会有其中几种,我是全都有了。

确诊后,我在家里待了7天,4月9日去的方舱,11日核酸就是阴性了。我感觉在家待的这段时间差不多就康复了。我感觉身体康复以后很正常,没什么影响,跟以前一样。

因为核酸阴性后还需在方舱里观察三天,我15日才出方舱,回来要继续在家隔离7天。

当时我还在方舱里做志愿者,给医护人员帮忙维持秩序,我也和我们村书记联系过,希望出舱后继续做志愿者帮忙,村书记同意了。

年4月,阿勇在医院做志愿者,后被媒体报道

我住的地方属于上海的郊区乡下,志愿者可以在规定区域内活动。有天晚上大概7点左右,我吃完晚饭走到路口,一个志愿者看我就像见了鬼似的,让我离她远一点,不要出来害人。我解释已经好了,但她还是那个态度,让我特别崩溃。

我做志愿者,天天接触感染者待过的地方。那时虽是5月,穿上防护服20分钟,里面就都是汗水,衣服全都湿透,而且我要背一个40斤的水桶不停地走。当时我特别委屈,我付出了这么多,还要这样被排挤歧视。后来村书记打电话安慰我,第二天就把那组两个志愿者换掉了。

当时缺物资,我要负责采购、消杀,整天在忙,所以村里的叔叔阿姨邻居们对我印象变好,走到哪都说这小伙子不错。尤其我这一栋楼的16户邻居,大家可能之前都不认识,见了面不说话,但这次疫情后,我们关系处得特别好。

6月,我开始到处找工作,但四处碰壁,备受打击。

我原先是月2日离职,准备到另一家公司任管理岗位,但康复后,新公司说我确诊过不能过去。后来找了好多工作也都不要我,因为我感染过、确诊过,7月才找到了现在的工作。

找工作时,我第一句话就是我曾经确诊过,什么时候确诊什么时候好的,您看您这边要吗,如果不要就直接告诉我,不要浪费时间。但当时可能大家对这个病毒还是恐慌的,有些不太能接受。

我5年来上海,年开了第一家公司,年第二家公司,原本在上海我有公司有房子,只是离婚时我全给了前妻和儿子。可能因为大起大落经历得多了,我的自我调节能力和适应能力特别强,感觉相对还好。

但当时跟我一起去方舱的一个小姑娘,二十八九岁,可能年纪相对要小一点,一些负面的信息加上找不到工作,跟她聊天或看她朋友圈,感觉她有些失去信心,后来就回老家了。

面对疫情中的一些事情,大家都会有一点小波动。我可能刚开始心里也不舒服,但也会换位思考。每个人的处理方式和思维不同,这样一想可能就释然了。

我不能阻止别人怎么看我或对待我,但是我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情,我还是相信人心向善。通过这次疫情,我更坚定地看到谁有困难或向我求助,我都会去帮。

(文中孙晖、万倩倩、奚溪、卞春秋、阿勇为化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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