插画：袁诗栋
袁诗栋王冀耕上班的最后一天，那个人终于找了上来，走上前来的时候，已经憋得满脸通红，来到王冀耕面前，小声道：“我观察你好几天了，你是这儿的医生吧？”看上去这人40来岁年纪，中等身材，面容十分憔悴，目光还有些游移。“我现在还是。”王冀耕停下手里的活儿，答道。“你也是*人吧？”“可能明天就不是了。”“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聊一会儿？”王冀耕示意这个人坐下，并且关上了诊室的房门。那人说道：“我也是当兵的，现在还是*人。我叫张博查。“他稍微顿了顿，松开了纠结在一起的双手，接着道：“王医生，我有些话，这么多年，不知道该向谁说，也多年不敢向人提起，想来想去，希望和你说一说。”王冀耕说道：“说吧，看看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。”张博查讲了一个发生在二十年前的故事。当年，20岁出头的张博查还是个战士，平时酷爱舞文弄墨，常常写些文章，在连队里负责出黑板报，写宣传稿，编文艺节目，因为文笔出色，后来成了一名文书。日常工作是帮首长写稿件，偶尔也会写写打油诗，三句半什么的，慢慢在部队里有了些小名气，算是个穿*装的文艺青年。这年春天，团里新招了一批女通讯兵。女兵的到来，总是男兵们的兴趣焦点。其中一个女兵，令张博查眼前一亮。处于青春萌动期的张博查，对那个女兵一见钟情，终于按捺不住对爱情的向往，开始了拐弯抹角的追求。他会绞尽脑汁地抓住机会，给那女兵送块巧克力，或者泡泡糖，还有上海出的大白兔奶糖，那是当年的名牌产品，陆陆续续还送过3块花手绢。只是几封情书，写得过于旁敲侧击、闪闪烁烁。然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，石沉大海，没有任何反馈。那女兵长得虽然并不是十分炸眼，却是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种，眼睛很大，双眼皮，皮肤白皙，圆圆的脸，厚厚的嘴唇。这一切，都令张博查*牵梦绕。单相思的痛苦，深深地折磨着这个年轻人。张博查性格内向，不善与人交流，只好自己苦闷，百思不得其解，我到底差在哪儿了呢？相貌英武，又有这么好的文笔，很受团长的重视，在部队算是前途无量，为什么对方就一点儿心也不动呢？每天晚上，他都夜不能寐，辗转反侧，不时爬起来照照镜子，研究自己的相貌，到底差在哪里？通过在镜子里的反复查看，他突然注意到，这张看上去并不算差的脸上，似乎鼻子塌了一点儿。会不会是这姑娘嫌我的鼻子太矮？瞬间，张博查陷入自我怀疑的深渊，竟难以自拔。慢慢的，这种观念在张博查的脑海里固定了下来，他认定那个女兵不搭理自己，原因就是自己的鼻子出了问题。他开始每天要花几个小时，研究鼻子。王冀耕意识到，这是患上了体相障碍症，简称BDD（BodyDysmorphicDisorder），也可以称之为“体相畸形症”、“丑形幻想症”、“畸形恐惧症”等，是“精神强迫症”的一种。据美国研究人员的调查，患有BDD的人口比例为2%，如果这个结论也适合今天的中国，那么我国就有万体相障碍症患者。最极端的体相障碍患者可能会自残或自杀。通常来说，这种患者与5种性格有关：回避性人格、强迫性人格、边缘性人格、自我挫败性人格和依赖性人格，他们多是完美主义者和自我批判者。张博查的病，可能是羞怯与心理创伤相结合的产物，心理创作因两性关系而生。西方人中，有将近一半的体相障碍症患者极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