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闭紧你的嘴,不准说话,不许发出任何声音,不能告诉他你的名字,记清楚没有!”
继母的声音恶狠狠在耳边响起,眼上蒙了黑布的余笙只来得及点点头,就被推入了房中。
余笙跌跌撞撞的向前走。
还未走到床边,忽然就被一只微凉有力的男人大手紧紧箍住了纤细的腰肢。
“你身上的味道,很特殊……”
男人灼烫的呼吸忽然贴近,余笙下意识想要躲开,却被人直接压在了床上。
异母姐姐余潇潇因为未婚失贞,而又舍不下这桩婚事,所以逼着余笙代替她做了萧家大少爷萧定勋的试婚新娘。
她的亲生母亲苏沁的性命拿捏在继母手中,她不能不从。
只是继母她们却不知道,甚至这世上也再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,余笙偷偷爱慕着萧定勋,已经整整七年了……
身体陷入大床上,余笙不敢看面前的男人,轻轻闭了眼,但整个人却微微颤抖起来。
“别害怕。”
男人的声音忽然低低在她耳畔响起。
余笙一怔,鬓边扣着的珍珠发卡被男人伸手摘下。
旋即,她浓密漆黑的长发就散乱下来,覆在了她雪白的肩头。
“余……潇潇?你的名字很好听。”
男人望着精致发卡上篆刻的三个小字,轻轻念了念那个名字。
这枚发卡,是今晚她被送过来时,继母大发慈悲专门给她戴上的,没想到上面竟还刻着继姐的名字。
余笙咬紧了嘴唇没有吭声,只是心口的刺痛,却让她忍不住眼眶泛酸。
她这辈子,还能听到他喊一声阿笙吗?
“乖女孩……”
男人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恐惧,指腹摩挲过她的眉梢眼角。
余笙眼泪滚滚,硬生生将柔嫩的唇瓣咬破,空气中立时弥漫了淡淡的血腥味。
这血腥味儿却好似吸引了男人。
男人捏住她的下颌,低头往她唇上伤口吮去。
这小东西的味道让他着迷,她血中的清甜好似渐渐压制住了他体内躁动的狂兽。
这样的体验,是萧定勋从不曾感受过的,他忍不住将她唇上伤口再次咬破,重重吮着她清甜的血。
余笙不敢反抗,闭着眼默默承受。
不知过了多久,男人方才餍足沉沉睡去。
余笙不敢耽搁,胡乱擦了擦眼泪从床上爬起来。
她低头去看身侧熟睡的男人,却再一次,看到了他左肩上那一粒小小的红痣。
余笙有些恍惚,忍不住的伸手轻轻摸了摸。
换上来时准备好的佣人服,余笙拖着酸胀的双腿,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门。
......
余笙拖着疲累的身子走回余家的时候,天色已经亮了。
继母赵茹和继姐余潇潇正坐在餐桌前准备吃早餐,佣人毕恭毕敬伺候左右。
而昔日的余家zhu母却被关在地下室,受尽非人折磨。
“我,可以,看我妈妈,了吗?”
余笙一边艰涩的说着,一边双手比划着手语。
她的生父,余文昌在拿到了苏家的公司后,渐渐站稳脚跟,而随着苏家二老车祸去世,他也就彻底露出了卑劣的嘴脸。
苏沁和余笙被赶到乡下,赵茹母女登堂入室鸠占鹊巢。
去了乡下不久,余笙就生了一场病,因为治疗不及时,就落下了后遗症。
上学时因为说话的问题经常被人耻笑,余笙渐渐就越来越少说话了。
其实她要是慢慢说,也能说出完整的句子。
只是遭受的嘲笑太多了,她干脆就不再开口。
余潇潇放下刀叉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,余笙的颈侧,锁骨那里,深深浅浅的都是吻痕。
想到昨夜就是这贱人替代她和萧定勋上了床,余潇潇更是又嫉又恨,干脆拿起面前的热牛奶,直接就泼在了余笙脸上。
要不是她余潇潇早早尝了禁.果,不是完璧之身,也不会便宜了余笙替她去和萧定勋试婚。
“你这是干什么,潇潇,你将来是要嫁到萧家做大少奶奶的,要注意自己的身份。”赵茹看了女儿一眼,嗔怪道。
“我看到她这一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样子就恶心!”
余潇潇厌弃望着余笙,虽然不愿意承认,可也不得不说,她这个便宜妹妹确实比她相貌更好。
“林妈,你带二小姐去看她母亲。”赵茹吩咐了一声,拉着余潇潇坐了下来。
林妈趾高气昂睨了余笙一眼,阴阳怪气道:“二小姐,走吧。”
余家后宅的地下室。
林妈让人开了外面的一道门,里面的铁栅门却没有打开。
余笙跌跌撞撞扑过去,一眼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母亲,当即泪如雨下:“妈,妈妈……”
苏沁茫然的循声望去,待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是余笙时,蓬乱头发下那一双浑浊的眼立时亮了起来。
“余笙,余笙是你吗……”
苏沁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,隔着铁栅门紧紧抓住了余笙的手:“余笙你怎么才来看我啊,妈妈在这里好害怕,这里有老鼠还有蟑螂,一到晚上它们就出来咬我……”
苏沁紧攥着女儿的手,眼泪从她浑浊眼底不停涌出:“你让你爸爸把我放出去吧,我不想待在这里,我想回家,余笙,我害怕,求求你把我带出去吧……”
“我,我会去,求爸爸……”余笙比划着手语。
苏沁立时眉开眼笑:“那我等着你,我乖乖等着你来接我,今晚我就能出去了是不是,是不是余笙?”
“二小姐,时间到了。”
林妈冷冰冰开口,上前硬生生掰开了余笙的手指。
余笙还想上前,林妈却甩手一巴掌搧在了她脸上:“给你脸你还真当自己是二小姐了?呸,下jian胚子!”
余笙眼睁睁的看着那扇门在她面前关上,苏沁的哭喊声也听不到了。
第二章天堂,地狱她坐在地上,心口像是刀子搅着一般,疼的厉害。
她连余文昌的面都见不到,怎么有办法求他把苏沁放出来?
余家,早就是赵茹母女的天下,而余文昌,也不是当年那个靠着岳家发达起来的穷小子了。
余笙摇摇晃晃站起身,可就算再难,她也不能倒下。
苏沁在这里,那么这里就算是地狱,她也得咬着牙撑下去。
时间不早了,她还要去打工。
她今年念大三,明年毕业了就能找一份稳定的工作,至少也能养活她和苏沁。
而现在,她只能去挣这一个月两千块。
毕竟如果她不挣钱的话,苏沁只能在地下室活活饿死,赵茹母女,是不肯在苏沁身上浪费一毛钱的。
转了两次公交,才到她打工的咖啡厅。
一直忙碌到*昏才交班,余笙换了工作服,去后厨找厨师要了昨日剩下的面包打包带走。
有这些面包,苏沁就不会挨饿了。
她麻木的走到街道对面去等公交。
再次回到余家宅邸外时,却看到余家大门外一字排开停了将近二十辆豪车。
余笙不知发生了什么,但不管发生什么,大抵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。
她低头从侧门进去,沿着蜿蜒的小径往自己的住处而去。
她的住处和佣人房挨着,是由一间储藏室改造而成的。
整个余家都喜气洋洋,就连不苟言笑的余文昌都合不拢嘴!
京都几乎一手遮天的萧家,萧老爷子亲自登门给自己的长孙,萧家的长公子,未来的继承人萧定勋,求娶余家大小姐余潇潇!
萧老爷子这些年几乎都不露面,如今却亲自登门,还带来了巨额的聘礼,可谓是给足了余家脸面。
而更让余文昌高兴的是,萧老爷子对余潇潇赞不绝口,只差没说余潇潇是萧家的天降福星了。
要知道萧定勋病了这些年,萧老爷子日夜忧愁不已。
国内外的专家都请遍了,却没人能找出症结。
萧老爷子不得不妥协,预备着给萧定勋娶个媳妇,生个继承人出来。
虽然萧定勋身体不好,但京都也多的是人家愿意把女儿送到萧家来。
只不知为何,那些女孩儿却都没能和萧定勋试婚成功。
一直到昨夜,萧定勋非但和余潇潇试婚成功不说,他的身子也明显有了好转的迹象。
萧老爷子心情大好,一天都等不得,立时就让人着手准备聘礼,登门为长孙求娶余潇潇。
“那就这样定了,订婚礼就定在三天后,潇潇这样的好孩子,我们萧家绝不会亏待她的,你们二位就放心吧!”
萧老爷子满意而归。
余文昌和赵茹看着萧家送来的这些价值连城的聘礼,简直乐的合不拢嘴。
余家的这热闹,自然和余笙无关。
她去地下室给苏沁送了面包,就回了自己的小屋。
她的积蓄少的可怜,她可以省吃俭用,但却不能让苏沁受委屈。
妈的身子本来就不好,这些年,精神也越来越不济了。
余笙想着这些,迷迷糊糊的睡着了。
她是被手腕上的剧痛惊醒的。
睁开眼的时候,却看到林妈带了几个佣人,正用麻绳将她手脚捆了起来。
“你,你们……”
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余笙惊吓的毛骨悚然,她费力的想要喊叫,却直接被人用一团脏布塞住了嘴。
余笙拼命的挣扎,但她力气微弱,很快就被人用麻绳捆的结结实实,抬起来向外走。
余笙认得这是去地下室的路,她反而平复了一些。
如果是要把她关在地下室,那至少能和苏沁在一起了。
她们母女俩,受尽了这世上的罪,能死在一起,也算解脱了。
地下室的门被打开,余笙被那些人直接扔了进去。
余笙身上的麻绳打的死结,苏沁解不开,就用牙齿咬,嘴角都磨破出血了,才堪堪把手腕上的绳子解开。
余笙一天没怎么吃东西,又受了这一场惊吓,就发起烧来。
苏沁最害怕余笙生病,尤其是发烧。
她紧紧抱着余笙,把自己剩下的面包掰碎了一口一口喂给余笙,又撕下衣角,用自己省下的干净水打湿,给余笙擦拭额头和腋下降温。
一直折腾到天亮,余笙的烧才退了一些。
只是,更大的麻烦却在后面。
没人再送水来,之前有余笙每天送吃的,如今余笙也被关在地下室,她们只能挨饿了。
前两天还勉强能撑下去,到第三天的时候,原本就反复发烧的余笙,已经昏迷不醒了。
苏沁急的大哭,拼命拍打铁门,可却根本无人理会。
余笙烧的嘴唇干裂,昏迷中不停的呢喃着要水喝。
苏沁怔怔望着女儿惨白消瘦的小脸,如果余笙死了,她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?
她是个懦弱无用的女人,可她再无用,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死在自己面前。
苏沁咬破了自己的手臂,她被关在地下室这么久,身体虚弱无比,亏损严重,可她却毫不在乎。
苏沁把伤口送到余笙嘴边,让她吮自己的血。
昏迷不醒的余笙什么都不知道,贪婪的吮着母亲体内的鲜血。
苏沁却心满意足的笑了,她抱着余笙,轻声给她哼着摇篮曲。
一直到伤口里再挤不出血,余笙睡的安生了,苏沁才把手臂拿开。
她们母女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,余家正在大办喜事。
萧家豪华车队绵延到百米外,哪怕只有三天的准备时间,萧家也准备了全球独一份的礼服和首饰。
余潇潇化好妆换了礼服,萧定勋也到了楼下。
他今日穿的高定西装,和余潇潇身上的礼服是一个牌子的,细节处花费了很多小心思。
比如余潇潇的礼服腰际刺绣着山茶花,而他的西装胸前口袋那里,也绣着一朵小小的白色山茶花。
余潇潇一眼就看到了,她心底不由得一甜,含羞带怯看了萧定勋一眼。
可只是这一眼,她整个人都呆住了。
第三章他对余潇潇毫无反应因着常年生病的缘故,他身形稍有些单薄,面色也略微有些苍白。
但个子颀长,五官英挺俊秀到不似真人一般。
更何况此时,他捧着白色花束站在门口,望着她的眸中似氤氲着淡淡柔色。
余潇潇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立时被击中了。
这样优秀,俊逸无双的男人,马上要成为她余潇潇的未婚夫了!
“潇潇……”
萧定勋望着面前美丽的年轻女孩儿,他终于看到了她的全貌。
虽然和他所设想出来的那个娇弱的小可怜的女孩儿不同,但无疑,她也是十分美丽动人的。
萧定勋对她伸出手来,余潇潇欢喜的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。
庆祝订婚礼完美落幕的烟火几乎笼罩了京都的半个夜空。
余潇潇沐浴后换了性感的黑色蕾丝内-衣,娇羞的从浴室走出。
“定勋……”她轻轻偎入萧定勋怀中。
萧定勋却忽然蹙了眉:“你用的什么香水?”
余潇潇一怔:“怎么了?”
“你那天晚上的味道很干净很独特,我很喜欢。”萧定勋微微蹙眉将她从怀中拉开:“去换掉。”
余潇潇一张脸涨的通红,却也无奈,只得忍着气重又洗了澡换了一种香水。
“还是不对。”
萧定勋似有些烦躁,再次伸手将近乎半luo的她从怀中推开。
余潇潇忍着气低声柔顺道:“那我明天回去拿那瓶香水好不好,现在时间不早了,我们也该……”
可不管她怎样蓄意挑.逗,萧定勋的身体都没有任何反应。
而随着时间的推移,他的状态却越来越不对劲。
当余潇潇再一次缠上来时,他忽然粗喘着用力将她推下床,自己跌撞向房门边走去。
可没走两步,就直挺挺倒在了地上。
余潇潇吓的失声尖叫,整个萧家,立时一片混乱。
……
苏沁再一次咬破手臂,将鲜血滴入余笙的口中。
她快要撑不住了,再没有人放她们出去,或者送食物送水来的话,她和余笙都会死在这里。
入了夜,老鼠和蟑螂都开始在地下室里肆虐。
老鼠吱吱叫着从她们的身体上爬过,苏沁却连赶走它们的力气都没有。
眼睁睁任由老鼠和蟑螂啃咬着自己的小腿,苏沁唯一能做的,也只是挡在余笙身上替她受这些罪。
时间分分秒秒往前,就在苏沁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,地下室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了。
“把那个小jian人拖出来!”
赵茹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的传来。
苏沁努力的睁开眼,却一阵一阵的天旋地转,完全看不清楚门外站着几个人。
昏迷睡着的余笙很快被人从她怀中拉出。
那些啃食血肉的老鼠受了惊吓,吱吱叫着四处逃窜。
苏沁没有力气把女儿抢回来,眼睁睁看着来人丢了一点食物和水,就把余笙带走重又锁了门。
冰凉的水劈面浇在余笙脸上,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,还没看清自己在哪里,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。
余潇潇鬓发微乱,赤红双眸死死盯着余笙:
“jian人,说,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!”
“潇潇,你先别急,给她喝点水吃点东西,要不然把她折腾死了,也问不出什么。”
赵茹面色阴沉,吩咐林妈拿了水和稀粥过来。
余文昌也沉着脸一根接一根抽烟。
他绝不容许和萧家的婚事出现任何纰漏,不管怎样,不管付出什么代价,余潇潇必须要嫁到萧家去!
哪怕是他的亲生女儿,只要敢从中作梗,他也绝不会饶恕!
林妈掐着余笙的下颌喂她喝了一点水和稀粥。
“说吧,昨晚你进去后,都发生了什么,一五一十全交代清楚,敢隐瞒半个字,我立刻让人杀了苏沁,尸体扔出去喂狗!”余文昌阴恻恻开口。
余笙张了张嘴,发烧了几天,她嗓子火辣辣的疼,半点声音都发不出。
余文昌让人拿了纸笔过来,余笙却摇了摇头,那样难堪的事情,她怎么能写出来。
赵茹见状就道:“好好想一想,你帮了潇潇,我以后就每天让人给苏沁按时送餐。”
余笙蓦地抬头,“真,真的?”
“当然是真的,只要你乖乖听话。”
余笙到底还是拿起了纸笔。
“我记得,他把我的嘴唇咬破然后吸我伤口里的血……”
“血?”赵茹望着这一行字,不由得眉头紧锁。
“难不成像电视里演的那样,这贱人的血就是定勋的药?”余潇潇讥诮冷笑:“余笙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清楚……”
“等等。”赵茹忽然拉住了余潇潇:“万一,万一真的是这样呢?”
“这也太天方夜谭了吧。”
“管他是不是天方夜谭,我们现在没别的办法,只能试一试。”
“怎么试?”
“去把医生叫过来,给她抽血。”
医生很快拎着药箱进来。
余笙的衣袖被卷起,医生很快抽了一袋血。
她本就严重体虚,这么多血从体内抽出,让她头晕目眩几乎连坐直身子都没有力气。
“还有,你昨晚用了什么香水?”余潇潇沉着脸冷声询问。
余笙一怔,旋即摇摇头:“没,没用。”
“你还敢骗我?”余潇潇想到今夜自己几次被萧定勋推开,不由越发动怒:“jian人你说不说!”
“好了,她哪里有钱买香水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“那就是偷我的,说,你是不是偷了我的香水,偷的哪一瓶?”余潇潇一把攥住余笙衣襟,厉声询问。
她简直没办法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。
凭什么萧定勋会觉得这贱人身上的味道好闻,凭什么他会碰余笙却对她完全没有反应?
一定是这贱人耍了什么花招。
余笙死忍着眼泪用力摇头,一字一句,吃力道:“我,不是,不是,小偷。”
余潇潇目呲欲裂,抬手就要打她。
赵茹却制止了她的动作:“潇潇,如果她的血真的对萧大公子有用,你却把她打死了,岂不是断了自己的路?”
余潇潇硬生生收回了手,不甘道:“今天先放过你!”
医生已经将从余笙体内抽出的血妥善处理好。
赵茹又让医生在余潇潇手臂上扎了一针,待那雪白的皮肤上出现一个清晰的针眼,方才贴上创口贴。
“潇潇,你带着这袋血立刻回去萧家,你以后在萧家能不能站稳,也许,就看今夜了。”
第四章阿笙喜欢住储藏室余笙没有被送回地下室,林妈将她关在了她的小房间里。
在确定她还有最后一点可以榨取的价值之前,她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了。
......
萧家。
袋中鲜血沿着长长的塑料管一滴一滴的流入萧定勋的血管。
萧家众人眼巴巴的守在床边,余潇潇亦是焦灼不安的等待着。
因为怕他犯病狂躁会伤到自己,所以他的手腕脚腕都被绳索绑缚固定在了大床上。
而此时,他露在外的手腕肌肤,已经被绳索磨的鲜血淋漓。
输血之前,他虽昏迷不醒却仍在不停大力挣扎,但随着血液输入,他体内的躁动仿佛神奇的被安抚。
而他整个人也渐渐平静了下来,甚至,那苍白灰败的唇上,都渐渐染了血色。
萧老爷子的神色不由得激动起来。
余潇潇亦是双眼放光,忍不住站起身走到了床边:“老爷子,定勋是不是好转了?”
“确实是好转了,至少我们可以确定大少爷这一次发病被控制住了,我需要进一步化验余小姐的血,如果能明确余小姐的血对大少爷的病有用的话……”
杜医生看了余潇潇一眼,谨慎道,“那余小姐真的是萧家的福星和恩人了。”
“那就赶紧去!”萧老爷子一挥手,朗声道:“不管结果怎么样,潇潇这一次也帮了我们萧家大忙,这份恩情我老头子记着了。”
化验结果很快出来了。
余潇潇的血液里有异于常人的成分存在,而这一种成分,正好是压制萧定勋血液中病变的存在。
萧老爷子老怀大慰,一个劲儿叮嘱家中佣人做滋补的汤水给余潇潇补身子,她刚抽了血,不能劳累,一定要好好休养。
第二日。
因为余潇潇提出想要回家一趟,萧老爷子专程安排了自己的司机送她回去。
余文昌和赵茹已经得了消息,两人商量之后,决定让余潇潇把余笙带在身边一起回萧家。
至于以什么身份,那就更好办,只说是余潇潇在余家用惯的下人罢了。
余潇潇巴不得苏沁和余笙赶紧死了才好,可如今还要用余笙身上的血。
萧定勋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发病,为了以防万一,只能妥协将她带在身边。
赵茹让人拿了一套佣人服过来,对余笙道:
“你把衣服换上,从现在开始,老老实实待在潇潇身边,只要你配合,苏沁那里,我会按时让人送三餐,不会再让她挨饿。”
余笙安静坐在床上,却没有乖顺听从。赵茹挑了挑眉:“怎么,你不愿意?”
余笙用力捏了捏手指:“我,要,念书。”
她还有一年就毕业了,她不能这样功亏一篑。
赵茹不由得笑了,等到萧定勋病愈,她这个血包也就失去了全部价值,她自然会送她和苏沁上路。
那么,念书还有什么意义?
“别白费功夫了,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。”
赵茹话音刚落,却见余笙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水果刀。
而此时,她正紧紧捏着刀柄,将刀刃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。
赵茹不由得眼皮狂跳:“你干什么!”
余笙一双漆黑双瞳定定望着赵茹,再一次重复了一遍:“我,要,念书。”
刀刃割破皮肤,血珠立时沁出。
赵茹不由咬牙:“一个星期允许你回学校两天,余笙,你若是再不知足要挟我,我立刻让你和苏沁去阴间母女团聚!”
赵茹狠狠瞪了她一眼:“林妈,给她换衣服!”
“等一下。”一直盯着余笙没说话的余潇潇忽然开了口:“你脸怎么了?”
赵茹定睛一看,果然余笙左脸颊上不知什么时候长了一片红疹,看起来触目惊心,很吓人。
“你脸上长这么恶心的东西,跟我去萧家岂不是丢我的人!”
余笙摸了摸脸上的红疹,没有说话。
她的外婆出身医药世家,小时候苏沁常常带她回去苏家看外婆,她耳濡目染的,对药理十分感兴趣。
让自己脸上长点看起来很可怕的东西,对余笙来说并不难。
余潇潇是一个性子暴戾嫉妒心又很强的女人,她的脸看起来这样可怖,她才会安全。
赵茹眼珠一转,却道:“算了,让她戴个东西遮挡一下,反正她去了就是个佣人,也没人会在意她。”
是啊,反正她只是个佣人,无人会在意。
……
翌日,余潇潇带着余笙回了萧家。
“余小姐,这是……”
萧家的管家和佣人有些好奇的看着跟在余潇潇身后,用一块厚实的巾帕遮住了下半张脸的年轻女孩儿。
那女孩穿着佣人的衣服,半低着头,看起来十分瘦弱娇小。
余潇潇摘下墨镜,摆出甜甜的笑脸:“这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佣人,我用习惯了,所以特意把她带了过来,管家伯伯,不可以吗?”
“当然可以,老爷子吩咐了,余小姐今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在萧家就如在余家一样。”
余潇潇被捧的笑意更甚:“定勋还在休息吗?”
“大少爷刚醒。”
“那我去看看他。”余潇潇向前走了两步,忽又想到了什么,驻足回头看向余笙。
“管家伯伯,您把我住的那栋楼后面的储藏室收拾一下,让阿笙住进去吧。”
管家一怔:“储藏室?”
余潇潇甜甜一笑:“对,阿笙最喜欢住储藏室,她在余家也是一直住储藏室的。”
“哦对了,还有件事,阿笙小时候生病落了后遗症,成了个半哑巴,你们看在我面子上,多担待啊。”
余潇潇对余笙讥诮一笑,扭身走了。
余笙被带到了储藏室,这间储藏室不大,好在收拾的挺干净,佣人摆了一张折叠床,就把余下的空间占满了。
她随身带来的少的可怜的行李还没有摆放好,佣人就过来告诉她,余潇潇让她端补品上楼。
余笙忙起身出去,端了补品上楼。
zhu卧房门虚掩着,她轻轻扣了扣,就听到余潇潇娇俏温柔的声音响起:“进来。”
余笙推门进去,垂眸安静走到床边。
余潇潇正在小心翼翼的给萧定勋处理手腕上的伤,“搁那儿吧,去倒杯水过来。”
余笙放下补品,转身去倒水。
萧定勋的目光却越过余潇潇的发顶,落在了那道羸弱消瘦的背影上。
方才她一进门,他就好似又嗅到了那若隐若现的异香......
第五章他叫她阿笙,已然十分熟稔“哎呀。”
余潇潇站起身,忽然脚下一软,整个人立时软绵绵倒在了萧定勋怀中:“起的猛了,头有点晕……”
余潇潇伏在萧定勋怀中,面颊上染了淡淡的绯色娇羞。
“下次小心一点。”男人的声音缓缓响起。
因着久病的缘故,稍有些低沉,但依旧击中人心的动听。
余笙倒茶的手指微微一颤,滚烫的茶水立刻迸溅在手背上。
烫红了一片。
心中的酸楚剧痛难以形容,余笙连手背上的疼几乎都察觉不到,僵硬木然的站在那里动弹不得。
她知道到了萧家会面临什么,她也以为自己做足了准备。
可当萧定勋和余潇潇在她面前这般亲昵时,她发现她根本没有办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。
余潇潇娇羞偎在萧定勋怀中,含笑看向不远处的僵硬立着的余笙。
“阿笙你出去吧。”
余笙怔怔放下杯子,转身沉默的向外走。
关门的时候,她听到萧定勋问了一句:“她看着脸生,是你从娘家带来的?”
“是啊,是从小陪我长大的佣人,我用她用惯了,所以就带了过来,定勋你不介意吧?”
余笙握着门把手,门关上那一瞬,她听到萧定勋的声音低沉温柔响起:“你喜欢就好。”
余潇潇甜甜笑了起来,余笙关上门,眼泪立时滚了出来。
她走下楼,萧家的佣人和她打招呼,她也只是点点头。
出了小楼的时候,听到那些佣人低声议论:
“那是余小姐从娘家带来的用惯的下人,听说是个哑巴,不会说话……”
晚饭时间,萧定勋因着身子好转的缘故,也陪着余潇潇下楼在餐厅用餐。
萧家佣人各司其职,倒也没有用得上余笙的地方。
“阿笙,你过来。”余潇潇却忽然扬声唤道。
余笙咬了咬嘴唇,低头温顺走了过来,在两人身前大约一米处,站定。
“阿笙,过来。”余潇潇靠在萧定勋身侧,再次娇声道。
余笙只得再次上前。
余潇潇直接伸手帮她脸上的巾帕拉了下来,余笙下意识的抬手捂脸,可萧定勋已经看到了她脸上大片的红疹。
她现在的样子那么丑,那么恶心,他一定很嫌恶她吧。
只是他这样的身份地位,自然修养极好。
他眸光中只有短短一瞬愕然,但很快就平静移开了视线。
“阿笙,你的脸还没有好啊。”
余潇潇关切的说着,心底却一片舒畅,她就是要让萧定勋看到余笙这幅*样子。
余笙捡起巾帕重新戴上,摇了摇头。
余潇潇轻叹了一声:“这可怎么办,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的,你这脸这样……定勋,你要是有合适的人选,就上心留意着,阿笙跟了我这么多年,我可不忍心她一辈子这样。”
萧定勋点点头,却看向余笙:“阿笙喜欢什么样的?”
余笙一怔,她的名字就这样被他唤了出来……
只是他的问话,却让她心底爬过绵密的刺痛,她捏了捏手指,没有说话。
余潇潇却轻嗔着推了推萧定勋:“阿笙是个半哑巴,不会说话的。”
萧定勋不由一怔。
余笙咬了咬嘴唇,头压的更低了一些,只是强忍着,没让泪落下。
她知道余潇潇是故意的,故意在萧定勋跟前羞辱她,变着法的践踏她的尊严,可如今的她,只能忍着。
“我会留意的,你改天问问阿笙,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。”
他叫阿笙,已然叫的十分熟稔。
余潇潇眼底笑意沉了沉,看向余笙时,飞快的狠狠瞪了她一眼。
用餐的时候,余笙就站在余潇潇的身后。
苏沁这些年病着,她做惯了照顾人的活,因此伺候余潇潇,倒也算是信手拈来。
一顿饭,余潇潇将余笙指使的团团转,直到餐后她陪着萧定勋去花园散步消食,余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。
想必厨房也不会给她留饭,余笙本来饭量就小,一顿晚餐不吃也算不得什么。
可她正要回房时,管家却叫住了她,笑眯眯道:“少爷吩咐给你留了饭,在厨房里呢,快去吃吧。”
余笙倒是怔住了,呆呆看着管家,有些不敢相信。
“快去吧,要是凉了就让厨房的李婶给你热一热。”管家说完,知道她不会说话,也就没等她开口直接离开了。
余笙一路失神走进厨房,李婶看到她立刻端了热腾腾的饭菜出来:“快吃吧。”
余笙不知道萧定勋什么时候吩咐的给她留饭菜,也不知道萧定勋是一时好心还是看她可怜。
可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,在苏沁病了之后,她就再也没有经历过,更何况关心她的人还是他……
李婶很贴心的出去了,顺带关上了厨房的门。
余笙埋头扒着米饭,眼泪却一滴一滴落了下来,她和着眼泪大口吞咽,她好像有很久,都没有吃过这样可口的饭菜了。
萧定勋回房间后去了浴室,余潇潇听着哗哗的水声,心念一转,让人叫了余笙上楼。
“余笙,你心里一定恨死我了吧。”
余潇潇慵懒开口,也不等她回答,继续道:
“不过,就算你恨死我,也只能先恨着了,余家长女的身份是我的,萧家未来zhu母的身份,也是我的,你和苏沁,就好好看着我把你们娘俩的东西一样一样全都拿走吧。”
“哦对了,多亏你的血,萧家长辈简直恨不得把我供起来,定勋他……待我也十分温柔体贴,他虽然病着,但也比寻常男人优秀多了。”
“余笙,你看,你母亲斗不过我母亲,你也斗不过我……”
水声停了,余潇潇一挥手,低声道:“滚出去,在门外给我老老实实待着。”
她就是要让余笙听着,她就是要在余笙的心口上狠狠的割下一刀又一刀。
余笙转身出了房间。
房门关上那一瞬,萧定勋推开了浴室的门。
他似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口方向:“有人来了?”